前些日子开了一段时间网约车,只晚上开,不堵,开着舒服。
最后一单是位女乘客。
十点多接的单,从酒吧到医院。
乘客一个人,酒喝得有点多。
她的打扮,我到现在还能清楚地描述,休闲小西装,心形印花T恤,牛仔裤,搭她出来的人还往后座上扔了个小礼帽。
她在后面坐定了,我才发现是很熟悉的人,前女友。
比堵车更让人不舒服的事情发生了,接上了熟人。
坐了一会,她摇下窗户说,师傅,我有点不舒服,您开车带我河边上绕绕,吹吹风吧。
我油门踩得温吞,可是后座上姑娘的秀发随风飘逸,就像是数多年前。
那会上初中,我和几个朋友没事就爱从学校翻出去上网玩大话。
老师管的也不是很严,只要不是班主任的课,出去两趟没问题。
再加上她,也就是我同桌,是班主任的女儿,所以只要伙计们跟着我出动,就肯定有惊无险。
玩大话,快要二转三转的时候最疯。
想着男人号的修正,就疯狂跑环烧法,根本无暇顾着作业、学习。
忙不过来的时候,还老拉着她去帮我烧法。
她在家写完了作业拿到网吧来,我抄作业,她烧法。
为啥不早上抄呢?
通宵便宜啊!
摸着大早去学校,睡他个昏天黑地。
中考完,靠着卖小号换了个山地车,天天拉着她上网去。
一来二去就是天雷勾搭地火,好在了一起。
俩人在一块就是疯,每天猫在网吧里不出来。
劲舞团,大话,劲舞团,大话,大话,大话……
高中的时候,我俩学校离得远,一个在南,一个在北,周末也不一定能见上一面。
可偏偏三年就好下来了。
那个时候,每天晚上六七点,到了住校生上自习的时间,我俩就各自找网吧上号做会任务。
一般是她带队我挂机,核心任务是聊天。
比起煲电话粥来,一天上这么两小时网吧,能省不少钱。
没什么磕碰就到了该读大学,我俩一个去了BD,一个去了TJ。
趁着高考完那个暑假,我俩还和家里摊了牌,我还记得我班主任给我整了份炒蟹,和我说这几年也没让他家多操心,两人顺顺利利读个大学,挺好。
炒蟹很好吃,那也是我唯一一次见他闭口不提早恋。
我说,回头年年从TJ给您带海货吃。
带没带海货我倒记得不是很清楚了。
只是从那时候起,室友都玩其他游戏,我就不怎么玩大话了。
记得她来看我,经常是网吧通宵,她开着号,带着附法泥巴长安车夫切磋玩。
我在旁边呼呼大睡。
每次她来的时候号上总得少几个大件,几个号的职业也在我一疏忽之间就满级了。
那个时候,她总是半夜打电话给我,室友们很烦。
记不清了,记忆会模糊掉这些不好的细节。
至于我去找她的时候,一般会做几天兼职。
有时候经常做的没有吃的多,她就笑着说毕业不下车间了,来给我做会计算账。
大学毕业了,我接着读研,她也做准备去工作。
分开了。
我也说不清楚为什么要分开,只能告诉她,距离太远,沟通不够,我连你大学怎么过的都不知道。
确实,那会QQ也不怎么聊,大话我也不怎么上,短信聊天又很贵。
她又挑了个大半夜打电话告诉我,我除了在大话里,从来没说过521。
我笑着说,那都高中的事儿了,现在得成熟一点。
乱七八糟、细节种种还没涌上心头,就被她打电话的声音打断了。
第一个电话是报平安,让老公买这买哪,记得让保姆领着孩子去水疗。
第二个电话应该是打给同事,对这账对那账说了很多。
最后一个电话打给她一个初中时候的闺蜜,说她陪着爸爸来TJ做个手术,聚会就不去了。
说着说着,眼角就泛起了泪。
我对大半夜扰人清梦的人没能提起一点同情心。
车到医院了,人下车。
总算是结束了,我熄了火点根烟,准备接下一单。
结果她忽然转身回来,敲敲我的车窗,比划着让我降下来。
她盯着我的眼睛,说:这么老实?我给你一讲就是四五年的故事,你连声招呼都不跟我打?
讲完就走了。
我应该在车底,不应该在车里。
后来我就没怎么开过滴滴了。
月初还信用卡的时候想着把钱提出来。
打开APP,最后那单被投诉了绕路。
呵。
最近不是很忙,提了筐子海货去医院看了看我班主任。
他把东西给了小护士,她们说,病人不能吃这个。
回来,我鬼使神差地下大话玩。
买了个垃圾修正的女鬼,弄了个附法泥巴,刷刷日常。
长安的地图换了,林林总总出了不少新东西。
可还是熟悉的游戏角色,熟悉的背景音乐。
少了那张熟悉的脸。
我也明白,有些往事,不复从前。